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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降本增效的第二年,年会也成为了被“优化”的一环。
一贯喜欢做足场面功夫的互联网大厂在年会上集体噤声,为数不多能撑下去的公司也开始学着勒紧裤腰带“办年会”。就连“壕气”在外的游戏公司今年也只能过过苦日子,收紧年会开支。
“1块的阳光普照奖”、“与总经理合影一张的特等奖......”
个别中小厂简陋的奖品设置让打工人的怨气先出了圈,将话题#年会抽奖抽到了脏东西#送上了热搜。
“年会都没了,还谈什么年终奖?”网友的一句话道出了不少人的心声,取消年会也成为年终奖泡汤的预兆。
更坏的消息还发生在行业变动层面。
伴随着惨淡年会而来的,还有裁员潮的余震。可以说,在2023年之初,行业寒流就已经在涌动了。
临时取消、奖品缩水,大厂“省钱过年”“年会前一天晚上,工作群里临时发了一个公告,通知我们原定线下举办的年会改为观看线上直播。”
2022年8月份,小潇从深圳来到北京,几经波折进入到了这家一度堪称行业头部的公司。
和线下年会一同取消的,还有备受期待的抽奖和发红包环节。“过节礼盒也一起被取消了,当天只用组内的团建费买了一些零食。”
对于这次年会的变动,小潇并没有感到过多的意外。因为她已经在日常的工作中感受到了公司想要收紧钱袋子的“决心”。
据小潇介绍,最先缩水的是入职前HR承诺的下午茶。“原本下午茶的种类很丰富,都是从盒马、山姆采购的”,直至十一假期后,下午茶的频次开始降为每周一次,到现在,她每周只能收到一个苹果。
除了下午茶之外,入职近半年,小潇从未参加过部门组织的任何团建活动。她偶然听同事谈起,从去年年初开始,每个月的团建费就下调为每人100元。因此,多数时候,组长都只能买零食分发给大家。
在游戏行业工作已满十年的李诚也收到了公司决定取消年会的通知,不同的是,公司依然决定保留抽奖环节。但是,奖品却严重缩水。
“往年阳光普照奖基本都是价值三千元的京东购物卡,今年突然锐减成自家平台100元的购物券。”
李诚直言,公司在年会的礼品上也不忘“割一把”员工的韭菜。
社交平台上也出现了不少和李诚有着类似经历的打工人,有人获赠了平台的会员资格,社畜角色一经转换,又成为了公司的“自来水”用户。
谈及年会的变化,李诚对剁主感叹,年会确实成为了一面映照行业发展的镜子。
以李诚的个人经历为例,2018年前后他正在一家头部游戏公司担任项目负责人,那时正值国内游戏行业长足发展的阶段,不论是行业形势还是公司运营都一片利好,因此,公司对年会的排场自然也是毫不手软。直到现在,李诚依然清楚地记得当年的场景。
“那一年的年会安排在一个山庄里,”李诚补充道,这家山庄是公司旗下的专属山庄,容纳了当时的上千名员工。除了大开盛宴之外,当天最为高潮的一个节目就是抽现金红包。“抽红包的游戏规则非常简单粗暴,就是由公司高管上台抽桌号,抽中的那桌人每人都能分得一万元现金。”
在2018年,一万元现金的吸引力不容小觑。
李诚回忆,当晚的抽万元现金红包的环节持续了很久,连抽了二十几桌。“不管是抽中的还是没抽中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泛着红光,欢呼声一浪压过一浪。公司抽奖的领导也非常兴奋,新一年的士气都被激发出来了。”
和当年高昂的态势不同,大厂在年会上的“节衣缩食”已经让内部出现了“军心涣散”的局面。
李诚透露,不少同事在年会变动之后开始对公司的业务发展产生了质疑心理。
“有人开始认为,公司连办年会的钱都拿不出手了,明年是不是就倒闭了?”
这场寒流,真正自上而下传到了每个打工人的心中。
当年会成为裁员的不祥之兆在刘郁接到年会取消通知的第三天,她刷到了同事参加年会的朋友圈。
几经询问后,她才得知,同事所在的部门是公司计划重点发展的业务线,重视程度不言自明,而同事作为项目的负责人之一,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年会的出席嘉宾。
刘郁所在的公司是国内头部的互联网大厂,员工众多,自然很难开展全公司层面的年会。
“公司层面举办的年会有CEO、CTO等一系列高管、重点业务部门负责人。”这场年会只是一场高管层面的狂欢,与自称为基础岗位的刘郁无关。
刘郁此前参与的年会大多是以部门名义组织的。“一般都是以部门或者业务组的形式举办年会,年会的开支就由部门负责人进行报账,由公司承担。”
不过,据刘郁介绍,公司对不同项目组也有不同的执行制度。和学校的资源分配相似,公司也始终将资源向重点业务板块倾斜,而长期没有突破性成果以及不被公司看好的板块和部门就会受到“冷待”。
今年,刘郁的部门明显就是冷宫中的一员,业务线负责人几经变更,但都成效甚微。虽然刘郁部门的瓶颈期只有短短的半年,但她能明显感知到,公司对试错成本的包容度正在越降越低。因此,“部门的开支也会被限制,而年会开支也成为了被公司优化的一笔支出。”
对于刘郁而言,年会的取消也预兆着年终奖泡汤的宿命。她发现,此前组长为了激励团队士气,常常提及年终奖的金额,借此振奋士气。但是,年会前后的半个月里,组长始终对年终奖闭口不谈。敏锐的刘郁已经从组长细微的态度变化里得到了答案。
更令刘郁感到恐慌的是项目边缘化后带来的裁员危机。过去两年,公司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着裁员的剧情。即便听了再多的传闻,刘郁依然有着强烈的恐慌情绪。“现在这个阶段,哪个公司都不好,我希望自己暂时稳住。”
“这两年在年会前后的时间段里,都会传出项目组裁员的消息。这些项目组有的是业务边缘化后面临缩编的问题,还有的甚至是大刀阔斧式地全员被裁。”
失去年会“组织权”就可以被视为边缘化的迹象之一。
画饼、敷衍,“没钱可以不办”和几年前简单粗暴的现金奖品玩法不同,今年,为数不多能撑得起年会场面的公司开始变得“内敛”,玩起了文字游戏。
在2022年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月月参加了公司的年会。此前,公司在举办年会前夕就会公布年会的流程表,具体到菜单、奖品设置、游戏规则等内容,详细地流程表足见公司对年会的重视。
今年,公司一反常态,只通知了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并没提前透露任何信息。
当天,月月敏锐地发现年会的菜单规格降低了不少。抽奖环节时,她手气大开,一举抽中了特等奖。按照此前她对公司的了解,特等奖的名额少,价值不会低于八千元。
等到开奖,她才发现,今年的特等奖奖品是:带薪年假20天。她还没来得及欢呼雀跃,就发现了兑奖券右下角还有一行不起眼的小字,备注着:兑奖日期2022年12月31日前。
年会当天,公司还为全体员工准备了伴手礼,装着一封内部信和六个空红包。
“一句话概括内部信的内容:好大的一张饼。”
在内部信里,公司领导层先是肯定了过去一年的成绩,紧接着做出承诺,如果2023年第一季度的销量达到公司设定的小目标后,公司将会在四月份为全体员工发放年终奖。
“当天晚上,几乎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在月月看来,这封内部信其实就相当于宣告年终奖的泡汤,这和此前公司允诺的规定并不相符。
第二天上午,不少激进员工涌进了人力资源部的办公室,争论年终奖的问题。公司给出的回应则是,由于在疫情封控期间始终保持全薪发放,因此年终奖的发放要与第一季度的销售额挂钩。
“公告发布后,不少同事都有了离职的念头,只是碍于春节假期就只能暂时搁置。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节后会发生不少人员变动。”月月也计划复工后接触新的工作机会。
和月月特等奖的奖品设置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则是大齐年会上抽中的安慰奖。今年是大齐在公司的第三年,却是第一次参加公司举办的线下年会。此前,碍于疫情封控的原因,公司取消了年会,只为每位员工发放了新年礼盒。今年,大齐对年会也有几分期待。
“公司员工一共上千人,前三等奖一共十个名额,加上两个特等奖的名额,一共12个有效奖项。剩下的都是安慰奖。”
大齐抽中的安慰奖则是“迟到券(十秒)”,这意味着,大齐和迟到之间只有10秒的包容度。大齐苦笑表示,“公司不想发可以不发,没必要敷衍我们。”
社交平台上也有不少人和月月、大齐的经历相呼应。有人在年会上获得了与总经理合影一张的资格,还有人得到了与CEO共进晚餐的“入场券”。
从现金红包、实物奖品到合影资格反映出年会奖品从物质激励到文化共情的演变趋势。从励志文学和理想主义的思路来看,与总经理合影的十分钟里藏着改变事业生涯的机会,而与CEO共进晚餐的价值更是远远超出了特等奖的百倍价值。
遗憾的是,在经历一年多的降本增效、裁员风波后,朴素的打工人更想用当下的物质生活对抗未来的不确定性,给予自身更强大的安全感。
关键词: 年轻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