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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快资讯:中产滑雪,从新疆卷到了国外

时间:2023-03-01 16:02:14       来源:钛媒体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情人节那天上午,阔别三年零一个月,我终于又迈出国门,前往哈萨克斯坦。

可能见通关人数太少,霍尔果斯口岸的中方边检姑娘跟我多聊了两句。“去做生意还是去玩啊?”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玩,我一直在玩,也把自己玩废了。”既然憋了三年,选择陆路通关会更有仪式感,我也决定多聊上一会儿。

“真好啊,总算可以出去了。那边有啥好玩的?已经见到不少说过去滑雪的了。”

我心里清楚,边检姑娘口中过去滑雪的有“不少”,其实肯定不多。只是恢复通关没多少时日,见到并非过去做生意的雪友,总会留下新鲜一些的记忆吧。

我是在两个新疆滑雪群和小红书上,瞧见有些过去滑雪的“头铁”在分享攻略。作为有14年资历的老“雪人”,我不像他们一心只为滑雪,而是在恢复国际旅行过程中,顺便滑一两趟。

我也好奇,天山那边的雪场,和我们新疆的相比怎么样?年轻雪友们会不会更厉害、更拼命?

“注意安全,多多分享抖音、小红书,祝你旅途愉快”,边检姑娘向我道别。

忙作业、拼房住、约顶门,阿勒泰滑雪有多卷?

从口岸出发,到达哈萨克斯坦最大城市阿拉木图,需4小时车程。

提前联系的接车师傅,以前在国内体育系统任职,也是运动员出身,虽没尝试过滑雪,但也好奇,这个蓬勃发展的大众体育项目与职业竞技在辛苦程度上有多大异同?

毕竟,他确信,兴趣是最好的老师,热爱是最严厉的教练。

我刚刚结束在北疆阿勒泰地区近十天的滑雪旅程,对此有着新鲜且印象深刻的观察。当下国内的年轻雪友,真的太卷了!

去新疆一趟,路程太远,路费高昂,这些绝大多数来自无雪的南方的年轻人,早早办好划算的季卡,甚至租好房子,下定决心提升技艺。这也意味着,他们中很大一部分是假期中的学生、自由职业者,或者是可以自行分配工休时间的经营合伙人。

阿勒泰市将军山滑雪场,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大型城郊雪场。它紧挨解放路这条南北主干道,被雪友们赞誉为“15分钟就可以在医院骨科挂上号”。

解放路上,山脚下的一个居民小区里,这个雪季冒出了城里第一家青旅。和我一道抵达的一个北京小伙,马不停蹄地奔赴夜场,第一趟下来就不幸地印证了人们对将军山的赞誉。

对他来说,那条雪道的尽头,是地区医院骨科——右手骨折了。他失落地坐在青旅的公共休息区,一边改签回程机票,一边听着大长桌前更年轻的大学生们七嘴八舌地分享经验。

就读上海戏剧学院音乐剧专业的女生说这是她第三个雪季,“在最陡峭的佛光道还是只敢推坡”。

对面本来忙着搞毕业设计的男生只得暂时放下功课,插嘴说或许是哪个部分的发力问题,并主动自我介绍:“我也是学艺的,新疆大学编导专业。”我内心幻想,未来的某个时候,他俩或许能合作打造出一部实景滑雪音乐剧。

最遥远的布尔津禾木乡,既是大山粉雪的天花板,也是住宿性价比的地板。为省钱而求人拼房的滑雪群,经常重复着这样一条真诚到犯贱的交友信息:“你睡我也睡,你熬我也熬,你起我也起,你顶我也顶,你洗我搓背。”    

幸好,春节过后,上千元都住不到木屋狭小标间的状况迅速得到改善。群内不断传来一条条陌生同性雪友以每人每晚150元左右的价格成功“圆房”的喜讯。

相互督促着,以单板为主的陌生青年们一道早起,搭乘第一班接驳车,来到吉克普林滑雪场海拔2800米的最高点,在阴晴不定的万千气象中,滑上一小段简单的可可托海道;

在有雪场巡查员值守的隔离网边,凑够水平差不多的10个人,相互打气后,一道一个猛子扎入道外凌云谷的厚软粉雪之中。

因为这些勇敢、自律且拼搏的青年,以及先天优越无比的大粉雪资源,建成缆车的短短两年间,吉克普林雪场竟然意外地把在欧美都极其小众的野雪板、燕尾板,变成铺天盖地的大众消费场景。

最卷的感受来自富蕴县的可可托海雪场。

缆车上的单板青年,简直是全世界最好学的群体,陌生人相见没聊上两句,就掏出手机专注研究动作纠错视频,后进生更是抓紧时间向前辈老师虚心求教。

这是我在欧美和日本雪场都见不到的求知场面,让我无比确定,将来的中国,在奥运意义之外,必定会成为一个超级冰雪强国。

来自珠三角和川渝地区的雪友技巧更厉害,因为他们平日里只能去融创这样的室内大冰箱,没有任何风景,只能专心抠动作细节。夏天练活,冬天秀,也就成了他们这一段青春人生的意义。

通过闲鱼,我以每晚100元的价格,住进棚户区一套三室一厅的单间。租户是一个热衷于挑战自己并突破个人舒适区的贵州姑娘,第一次从最难的大狼王野雪区滑出后,来不及兴奋回味,就在手机上忙碌着帮吉林北大湖的陌生雪友出温泉票。任何小钱都得努力去挣,这是她养活兴趣的根本。

公寓里,又住进一个成都小伙。他本来和女友一道租了商业公寓,因为担心两人每天黏在一起会吵架,最后选择单独出来住。和贵州姑娘不一样,成都小伙苦练技艺三年,却坚持只在安全的道内滑,不到觉得万无一失那天,绝不为了乐趣挑战道外野雪。“你知道我们卷到什么程度?朋友间夏天都会到成都融创附近租公寓,约法三章,谁不早起顶门,罚款二百!”

琼布拉克滑雪场,Since 1954

该说回阿拉木图了。我还在阿勒泰刷道时,滑雪群里的雪友Ansen实时发回直播图片,阿拉木图的周末,人从众场面如京郊雪场,“千万不要周末来,租板就得排半个多小时队”。

他说的是琼布拉克(Shymbulak)滑雪场,举办过2011年亚冬会和2017年大冬会的中亚地区最大滑雪度假村。显然,历史要比新疆那几个后起之秀悠久。 

至于有多久,我在看到雪场工作人员的黑色卫衣时才知晓——上面的红色数字写着“54”。这并非54周年之意,而是指1954年。随后,这里成了若干次苏联锦标赛的举办地和国家队奥运训练备战中心,餐饮和酒店业也跟着兴盛起来。

雪场坐落于天山山脉北部,阿拉套山一处叫麦迪奥(Medeu)的山谷的上半部分。从市中心乘坐12路公交车,花80坚戈(约合人民币1.2元)就可以抵达Medeu,这座与山谷同名、全世界最大的户外高山滑冰场。偶遇的深圳雪友周先生,头天在城里租了单板,多交了一份车钱,携板乘车。次日再滑,他决定上山租板,因为公交车实在太挤了。而用Yandex约出租车,花费大概三四十元人民币。

接着是买票,需购买一张可以终身使用的雪卡(2000坚戈),以及按年龄、周中/日、时段、级别而价格不同的当日票。我花了7600坚戈买了9:00到18:00的全日票,搭乘4.5公里长的缆车,上到海拔2260米的滑雪场底部。雪具租用押金7.5万坚戈,却只需按水平级别选择幅度在5000到9000坚戈的整套装备租用费,必要的头盔再付2000坚戈。也就是说,周中的一天,高级别的我,抛开2000坚戈门槛费,连雪具带索道的日场全天花费一共是18600坚戈,约合人民币286元。

同为城郊滑雪场,琼布拉克应当与将军山对标,后者平日日场全天费用为290元,两家价格差不多。周先生认为,琼布拉克在雪道多样性、可玩性、趣味性、软硬件配套和性价比方面远胜国内雪场,包括价格相当的将军山。

我不清楚他有没有去过今年大幅升级改造后的将军山,以我的体验来看,将军山在银光道两侧大幅扩充了地形多样的区域,既有陡峭的压雪道内,也有深粉的野雪道外,丰富度和趣味性不输琼布拉克。

而雪场硬件配套方面,琼布拉克这边山顶有哈萨克毡房,山下有欧式度假木屋,比将军山更胜一筹——至少可以满足人们对异域风情的想象。再说了,人家还有世界最高、最大的室外冰场,是一个巨大的加分项。

哈萨克斯坦即将迎来中国雪人

无论在12路公交,还是从冰场往上的缆车上,我身旁的当地青年都是单板客。我好奇地问起他们聊些什么,是不是在讨论滑雪技术?

“不至于啦,我和朋友在说工作调休计划”,英语极佳的娜斯说道。她在丽思卡尔顿酒店工作,负责的正是高端客人的出行娱乐。“除了琼布拉克,我们这儿还有更小众的小雪场,也有组织去天山腹地体验登山滑雪、直升机滑雪的高端团,当然,我们酒店不会组织这些需要承担高风险的冒险活动。”

听我说起中国滑雪有多卷后,娜斯感慨哈萨克人绝对做不到,“有非常厉害的,但绝大多数很一般,你一会儿会看到”。 

雪具大厅,一名小伙用中文跟我打招呼:“我叫叶斯克,在北京上过学。你赶快上去感受,下来请你吃饭,我们再聊。”

确实,从最顶部3200米的高点出发后,落差920米的山体以及总长超过12公里的各条分叉雪道上,新手小白非常多,而先前山下的单板场景被双板取代。视野里的总体平均滑雪水平,确实远逊于阿勒泰三大雪场的中国青年们。但间或又有运动竞赛级别的选手高速滑降而下,无比潇洒。

从缆车上看,我纳闷有两段雪道看上去一点都不陡峭,却根本没人。等到自己上去,才追悔莫及。一条是漫长的冰块道,也不知道为啥彻底不造雪,难道是雪场的独特趣味?另一条插着不少旗门,待我穿过第一组后,竟然彻底失控摔了出去,即便坡度远不如北疆雪场,却完全停不下来,最终挂到防护网上。我这才知道,这是给回转竞赛用的专业赛道,为了保证滑行速度,他们会按赛事标准,泼水结冰!

琼布拉克雪场3200米高的山顶上,这块路牌标示了世界著名雪场,暂时还没有我们中国的。/摄影:张海律

午餐时,我向叶斯克投诉才得知,这条雪道正是1985年就被国际雪联选定的回转赛道。为什么入口处没有警示?!

叶斯克这个当地小伙是雪场打卡经验丰富的双板老手,瑞士、奥地利、意大利、法国及阿尔卑斯重要雪场都刷过一遍,如今选择琼布拉克这份工作更多是为了兴趣。“我做客户接待的,没工作时,跟通情达理的老板说一声,就能随时免费滑雪。招待你这一顿虽然不能报销,但员工价也有打折扣。”

“中国重开国门,免签入境哈萨克斯坦后,会有不少雪客前来体验”,我希望叶斯克练好中文,以便将来接待中国滑雪团。与将军山相比,琼布拉克在抵达方便性、体量、趣味性和价格上都差不多;但作为中亚文化中心的阿拉木图,在滑雪之外,有太多别的乐趣了。

坐缆车下山时,我注意到身下有一座干涸的大坝。次日,在阿拉木图城市博物馆读到介绍文字,阿拉木图城区一度饱受春汛时的泥石流灾难之苦,于是,当地在1960年代末建了这座大坝。

琼布拉克雪场3200米山顶的另一侧,能看到冰川。/摄影:张海律

是夜,我在城中地标阿拜国家歌剧院欣赏了创作于1961年的芭蕾舞剧《爱情传说》。女王答应以牺牲美貌为代价,挽救生命垂危的妹妹。妹妹起死回生后,却和姐姐同时爱上宫廷画师费哈德。女王再次自我牺牲,放爱一条生路,但要求费哈德完成一件不可能的任务:摧毁铁山,替人民获取饮水。

站在阿拉木图共和广场,向南眺望,这座城市曾经所担忧的,与芭蕾舞剧的情节恰好相反。铁山拦住了洪水和泥石流,雪友们畅快地在琼布拉克嬉戏了8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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