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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极兔的第三大机构股东、ATM Capital 创始人屈田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极兔团队很低调,费了很大周折才认识创始人李杰,后来投资了极兔。
这与极兔表现出的张扬性格完全迥异,一年起网、两年扩张、三年上市,自打出生那天起,极兔就是只狂飙的兔子,疯狂卷自己,硬是在稳固的中国快递江湖撕开一道裂缝。
2022年,极兔在中国市场的包裹量已占市场份额的10.9%。放眼中国快递公司的市占率,中通(22.1%)>韵达(15.9%)>圆通(15.8%)>申通(11.7%)>顺丰(10.0%),从东南亚反向切入中国的极兔,市占率已经超过顺丰。
高速扩张的背面是止不住的亏损。
如同刷题越多得分越低的学渣,走不出自己的逻辑怪圈,内卷让极兔严重内耗。2022年,极兔在中国每送一件快递,就亏6美分(约0.43元),积羽沉舟,过去三年极兔狂亏了136亿元。
前不久,据港交所文件,极兔速递环球有限公司—W向港交所提交上市申请书。上市意味着有更多的融资机会,不断烧钱又未能盈利的极兔,正需要上市给自己输输血。
3倍速发展进度条,极兔狂飙如果说,步步高创始人段永平共有四位徒弟:执掌OPPO的陈明永、管理VIVO的沈炜、接任步步高的金志江、创立拼多多的黄峥,那么,极兔创始人李杰绝对算得上段永平的编外门徒 。
李杰一毕业就加入步步高的一家代理商从事营销工作,步步高是传统电子产品产业,讲究一个实打实业绩,把产品卖出去才算数,李杰的业绩很漂亮,后来被段永平看中发展成AV事业部总经理。
陈明永也很赏识这个小伙子,由于李杰加入OPPO开拓苏皖地区市场表现突出,OPPO的出海业务将李杰选定为OPPO印尼业务负责人,李杰同样闯出了一片天。
两段工作经历,刻画出的李杰是务实与不安现状的。
最重要的是,李杰出色地学会了段永平“后中争先”的精髓:
先找到有空白的市场,在产品上突出极致性价比,同步走“农村包围城市”路线,外围包抄逐步攻进腹地,形成规模效应后发起猛攻。
在东南亚市场,极兔背靠OPPO营销网络,以优质服务快速占领市场;在中国市场,依靠拼多多海量订单,极兔以低价杀出一条血路。
得益于在印尼的销售手机工作经历,李杰敏锐地嗅出了印尼乃至东南亚快递的缺口。
印尼常用的快递是JNE,周末、节假日不工作,用户体验非常差。碰上斋月节,长达10天的物流停运,让OPPO的产品交付率大打折扣,李杰说干就干,自己成立极兔送快递,包揽 OPPO物流服务。
极 兔以国内的快递服务标准,“免费上门揽件”、“包裹轨迹实时更新”、“7*24小时服务”等,短短两个月,极兔就占据了印尼物流市场。
即便在李杰离开OPPO后,“老东家”的兄弟们支持仍在持续:当时极兔快递站点的分销商、代理商很多都是原来OPPO体系下的经销商;OPPO里预装了极兔手机应用程序;OPPO产品货源给了极兔极大的稳定性。
得印尼者得东南亚,四年后,极兔扩张到新马泰、菲律宾、越南、柬埔寨等六个国家,成为东南亚最具影响力的快递公司之一。
在东南亚风生水起的极兔,还是有烦恼。相对中国市场,东南亚市场显得mini,极兔每多赚一分钱,都要付出比国内同行们更大的努力。
2019年,圆通和百世在东南亚起网,当对手逼近家门口无法偏安一隅时,李杰深谙中国同行内卷,务实麻溜地将战火引回通达系大本营,从东南亚反向切入中国市场。
快递业是个刚性支出相对固定的行业,想要赢,一贯的做法就是跑马圈地抢占市场,然后用更多的单量摊平固定成本。
加上,2019年末,快递与包裹服务品牌集中度指数CR8为82.5,中国快递江湖的排位已经固化,极兔想要做鲶鱼搅活快递市场,低价几乎成了唯一的选择。
回国后和拼多多的深度捆绑,给了极兔打价格战的信心。自从极兔出现,中国快递首次出现以“角”为单位的价格。
在义乌,这个全国最大的快递集散地,极兔给拼多多商家运费补贴,义务极兔超万票大单小件的发货价格降至1元,最低甚至只有8角钱。
起网前,极兔曾定下2020年底日单量破500万的目标,实际上业务量远超预期,当年中国订单量达20.8亿件,日订单量570万件。
极兔发展的进度条开了近乎3倍速,只用了三年时间就走完了通达系花了十年才走完的路,实现业务量从20亿到 120亿的飞跃,成为快递江湖的第六极。
疯狂的兔子能跑多远?尽管进入中国快递江湖滞后,极兔胜在起点高,跑得快。
进入国内市场前,极兔为中国业务融资8 0亿元,资金主要来源于步步高体系。步步高创始人段永平曾公开承认并不喜欢物流的商业模式,还是出于友情投资了极兔。
极兔的股东或者董事会名单中,步步高系众多元老在极兔早期发展和刚进军中国时,就提供了资金支持。
OPPO创始人陈明永(4.40%)、步步高教育科技董事长金志江(2.21%)、极兔董事会成员张源(3.86%)与郑玉芬(1.16%),持股总和达11.63%,与李杰(11.54%)相当。
李杰在回国的公开信中专门感谢了 “OPPO、vivo、小天才工厂的领导们和全国体系代理商们”投入的“真金白银”。
高规格的人脉,资本方的青睐,成立8年时间,极兔共计获得大约400亿元的融资,估值 高达1300亿 元,确实令人咋舌。
可惜 ,极兔赢得并不光彩。
因恶意降价,极兔被行业主管部门警告过,更被同行痛恨过,2020年,极兔在多个地区把价格打到了低于当地快递价格的30%-50%。
甚至一度闹出极兔疑似被其他几家快递联合封杀的丑闻。
有媒体报道,极兔速递长期蹭网点搭便车,造成有的快递网点秩序混乱。恶意低价在前,明目张胆挖墙脚在后,韵达、申通、圆通先后均对旗下加盟商发布了禁令,要求加盟商及揽派点禁止代理极兔速递业务。
理论上,加盟商与具体快递公司签订加盟合作均属排他合作,不可再代理加盟其他品牌,否则属违约行为。情感上,部分网点受到利益诱惑,想要寻求更多赚钱机会,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极兔的动作本质上是一种商业侵占行为。极兔自身无法承载件量高速增长的需求,也无法快速建网,只能硬蹭网点蚕食其他品牌的利益,损人不利己,对自身品牌的企业形象也有所损害。
烧钱换增长,反映到账面上,极兔很清楚代价是什么。
2020—2022年,极兔经调整净亏损分别为4.76亿美元、9.1亿美元和8亿美元,三年总计亏损近136元人民币。同期极兔国内市场的毛利率分别为-120.4%、-55.9%和-16.2%。
营收高速增长,也难敌居高不下的营业成本。近三年极兔的营业成本为17.97亿美元、53.97亿美元和75.38亿美元,每年的营业成本都高于年营收。
在东南亚市场,极兔的商业模式已被证明跑通了,收入可以覆盖成本,在中国,一键复制粘贴不能说是失灵了,但至少花了三年的时间,极兔还在烧钱,干着“送一单、赔一单”的亏本买卖。
长期来看,价格战既不利于企业持续健康发展,也不是长久之计,只适用于速战速决的抢市场阶段。
同样糟糕的是,昔日并肩作伴的拼多多正在和极兔渐行渐远。
拼多多在极兔贡献的收入占比下降,20年、21年、22年分别为35.4%、35.4%及16.9%;在2021年-2022年期间,两家的业务往来从17.15亿美元下滑到12.31亿美元。
2021年,拼多多更是直接在商家版APP澄清,与极兔并无特殊合作以及投资关系。
要知道,2020年4月开始的那段美好岁月,极兔大规模吸收来自拼多多的订单,当年95%的包裹均来自拼多多。
挣扎在盈亏线、失去大客户的风险与日俱增、缺乏自身造血能力,极兔靠自己注定跑不远,只能 依靠上市续命。
上市几乎是唯一的出路先回答一个问题,为什么同样主打低价路线,拼多多和极兔走出了南辕北辙的错觉?
同是步步高系出身,同样遵守段永平式后来者居上,极兔从国外向国内打,拼多多从五环外向五环内靠近,但在业绩上,二者的表现天差地别:极兔盈亏尚且不能实现平衡,拼多多的增速在一众电商老玩家里一骑绝尘。
其实原因很简单,拼多多的成本可以转移,极兔只能自我解决。
拼多多的卖家大多是白牌卖家和被严重挤压的渠道商,迫于无奈转战拼多多平台,为了赚钱和生存,最终只能任凭拼多多的规定大幅降价,甚至还会花钱在拼多多上打广告,和极兔早期在拼多多上贴钱送9块9包邮一个道理。
而极兔的快递成本弹性空间比较小,运输和分拣的单量较为固定,作为平台方操作空间有限,那么可以节省开支的部分就只能是快递员和加盟商,压缩派件费和加盟网店的支出。
压缩派件费意味着快递员收入直线下降,每单收入从1元钱及以上,降到了只有几毛钱,产生的社会影响恶劣,义乌市邮政管理局不得不向极兔出具警示函,告诫禁止用低于成本价进行倾销。
交通运输部、国家邮政局等七部门更是联合出台文件,要求保障快递员基本劳动所得。
快递小哥是极兔暴雷的一个导火索,更大的问题出在加盟商。李杰有段时间不得不各地“巡演”安抚加盟商。
根据招股书,在中国市场,极兔并不直接面对电商平台,而是通过网络合作伙伴完成。极兔表示,自己没有采用国内快递企业的加盟制,也没有采用顺丰的直营模式,而是施行区域代理。
区域代理,指的是某个区域的一级加盟商,两端连接极兔和网点,向上对接极兔,向下发展快递网络,代理用自己的资金和资源协助总部扩张业务,发掘新的网络合作伙伴。
极兔在全球拥有104个区域代理和约9600个网络合作伙伴。庞大的区域代理推了极兔一把,是极兔扩张的最佳选项,花了不到两个月就实现覆盖全国目标。
虽然靠着区域代理迅速扩大了规模,但资本支出却在这一模式下长期落后,极兔的设施水平被认为比同行落后3-5年。
同时,在极兔的体系中,区域代理虽然有着最大决策权,却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相反,代理的本质是有钱极兔和你一起赚,亏钱代理自费解决。
将风险都转移给区域代理商,导致极兔的管理混乱,极兔被曝拖欠薪资、网点倒闭的事件屡见不鲜。
除了极兔自身的区域代理惹了一堆麻烦事,极兔收并购出现的加盟商问题也让极兔很头疼。2021年9月,极兔以68亿元收购整合百世快递。
快递行业没有两网整合的成功案例。早期加盟商是愿意承担亏损跟随这只狂奔的兔子的,追求长期盈利承担短期亏损,但快递业增长日益放缓,极兔越狂奔越亏钱,越来越多普通的加盟商难以承受亏损,纷纷选择出逃。
种种之下,上市几乎成为极兔续命唯一的选择。
回过头来看极兔,当初让极兔实现疯狂扩张的,如今大部分都成了极兔的绊脚石,彼时的蜜糖是现在的砒霜,继续下去不亚于饮鸩止渴。
如何持续健康地经营,是极兔上市之余应该考虑的,毕竟到时候融到的钱,还有小股民的辛苦钱。
好在,极兔在招股书里表达了重塑一个正循环的愿景:希望通过提供更好的服务,吸引更具能力的消费者,最终可以维持和改善定价。
极兔正在尝试改善过去并非良性的低价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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