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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自动资本主义¥€$”，这是神山健治执导的《攻壳机动队S.A.C.》第14集的标题。
(资料图)
这一集讲述了投资家横濑兼元的离世。他生前用游戏般的方式操纵电子货币和股票市场，收割了大量金钱。为了应对自己的死亡，他开发了一个全自动炒股AI接替自己工作。
因为没有亲人和朋友，也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他在股市的每一宗交易便是他本人的象征，只要AI还在运作，外界便对他充满想象。因此在他去世几个月后，都没有人发现他已去世。
《攻壳机动队》漫画创作于1989年，而S.A.C.系列动画开播于2002年。时间来到2022年，作品中描写的许多技术条件已然成熟，虽然现实世界中的科技树发展与文艺作品中不甚一样，义体和电子脑并没有普及，赛博格也没有成为社会常态，但某种程度上，与横濑兼元开发的AI相仿的技术极权体系正在现实中运行。
一些公司已经开始将房地产业务交给AI管理，而这些AI房东们，正在重塑房屋的购买与出租方式，从而改变每一个人的生活。
01说到房东，许多打工人对刻板印象式的房东并没有太好的观感，网络上关于“如何与房东斗智斗勇”的帖子比比皆是。对许多人来说，可能最好的房东便是“不存在”的房东。
想象一下从“不存在”的房东手中租房的流程：在租赁网站上传身份、进行人脸认证，AI通过视频或者VR带你参观房屋，向你发送信息询问意向。当你决定租下一间房间时，只需要在线完成支付，AI便会向你发送租赁合同和一串房屋密码，整个流程都可以在不与人交谈的情况下完成。
实际上，这并非只存在于想象中，如今AI房东们正在用老练的算法为人们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开展这类业务的公司非常热衷于使用“Imagine”这样的字眼为自己命名，以引诱消费者去自行想象一个理想的生活方式，从而在想象营造出的情景氛围下乖乖掏钱。
位于美国的Imagine Homes便是这样一家公司。它成立于2016年，但租赁业务已经遍布了匹兹堡、克利夫兰、明尼阿波利斯等众多拥有大量单身住宅的后工业化城市，官网上有着上千套待租房屋，网页描述中极力展现出了 “无痛”租房的流程。
以国内一线大城市为例，一般来说抛除中介机构后，大多数的房东和“二房东”都是当地的小公司或者个体户，对当地的住房市场有深入的了解，在一小片较为集中的区域内拥有少量房屋的所有权或使用权。
打算继续扩张生意的房东，不仅要维护目前正在出租的房屋，还要花费时间寻找新的房产，开辟新的市场，这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成本。
但领英显示，Imagine Homes整个公司只有30多名员工，他们从未在任何城市开设办公区，却通过AI管理了遍布8个州的数千所房屋。
并且，AI房东不仅管理和维护着目前正在运营的所有房屋，最大限度地降低了人力资源的消耗，还在快速收购新的房产。根据其官网房产目录的搜索结果来看，这家公司每年都会新购入数十乃至上百套房产。
正如官网中所写道的“购买房屋和管理房屋，在整个流程中为给顾客提供完美无暇的租赁体验是我们的职责，这一切都依靠技术，数据不会说谎，我们也不会”，AI房东正在用数据工具快速寻找和购买房屋。
就像攻壳里的炒股AI通过数据分析寻找值得进行价值投资的优质公司一样，AI房东的算法也是如此，它会根据房屋与就业中心的距离、交通情况、社区的吸引力、附近设施的便利程度、建筑类型和维护需求等项目来构建模型，筛选值得购入的房屋。
因为AI所做的决定足够可靠，这中间可以舍弃人力检查的环节，所以交易往往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完成。
通常，在房屋主人发布待售房屋仅数小时后，AI房东便会抢先在所有人类买家前面给出现金报价。与AI房东交易有两个好处，开出的报价更具有吸引力，可以免除买家上门看房的麻烦，这使卖家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将自己的房屋出售给AI房东。
卖房的过程很简单，毫无压力。我收到了一个公平的价格，并且他们的响应速度非常快，我愿意向其他人推荐这家公司。——来自Imagine Homes官网的“精选反馈”
可以说，人类应当赞美新技术，是新技术的产生使便捷的房屋租赁与交易成为现实。密码取代钥匙，支付在线上完成，一切都是自动化的，无论是对于想要获得完美租赁体验的租客来说，还是对于想要快速出售现有房产的房主而言，AI都能够完美地满足需求，真真正正地做到了他们自己所宣扬的那样——重塑房屋的购买与出租方式。
02然而，大概无论是在线上支付租金的房客，还是刚刚售出房屋，从线上收获交易所得的房主，都不会太关心最终谁会从他们的租金和房子中获利。
据路透社报道，这些提供单户住宅出租业务的公司通常都与一个或者多个投资集团有关系。Imagine Homes便与一家资金雄厚的投资公司Colchis Capital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诸如，前者的法人代表和后者的高管为同一姓名、Imagine Homes的注册地址是投资公司办公室的地址等等，众多蛛丝马迹都能够使人联想翩翩。
在Colchis Capita的官网中，他们这样介绍自己：“技术和数据驱动的另类投资公司，专注于单户租赁、金融和风险投资。” 或许这句话可以这样理解：一家只对房屋租赁自动化和房地产交易简化感兴趣的投资公司。很显然，房地产投资才是他们的本职工作。
Colchis Capita最近投资了一家利用AI做出抵押贷款决策的公司，以使用技术为房地产买卖提供捷径。这意味着AI化的房东不仅会帮公司拥有越来越多的房产，并且已经能够形成一套范式，更多拥有深厚资源的大公司能够在全球范围内复制这种做法，无需耗费人力，便能够远距离了解与操控市场，这使这项产业向无数赛博朋克作品中所描述过的技术极权更靠近了一步。
在《攻壳机动队》中描写的社会中，人类将肉体升级为机械，但在躯体升级的同时，也将自己身体权限交给了科技寡头。普通人甚至连日常保养维护自己的义体都做不到，只能任由自身一切被拥有资本和技术的大公司和集团所操控。
而AI房东则是通过不断购买本该是购房者负担得起的小型老旧房屋和止赎房屋（指因贷款人无力还款，而被贷款机构强行收回的房子），进而推高房地产市场价格，使中低收入群拥有房屋成为更加遥不可及的事情。
这意味着，在不断上涨的房价使更多人失去房屋所有权的时候，房东便可以肆无忌惮地上调租金。此时个人几乎已经完全丧失了选择拒绝或者退出的权利。就像你惯用的软件升级时，你也只能被迫跟着升级一样。
03实际上，在众多使用AI房东进行全自动房屋租赁和房地产交易的公司中，Imagine Homes也只能算是一家新兴的小公司。这些公司中，有许多已经悄然发展成为了庞然大物。
检索几家AI房地产公司的官网可以发现，最大的 Invitation Homes拥有遍布16个城市的8万多套房产，American Homes在 22 个州拥有接近6万套房屋。
一家名为Arrived Homes的公司则更进一步，它不仅向租客提供全自动的租房体验，还在官网向房地产投资者们出售房屋的股份，将所有人拉进这场投机活动中。
然而财富并不会凭空出现，资本市场运作有其自身的规律，有人通过市场规律收割财富，也有人在这场数字游戏中血本无归。民主党众议员Khanna曾呼吁过立法抵制房地产的金融化。辛辛那提市政府也出台过政策，由政府购入房屋，再以经济适用房的形式出租给租户，来抵制AI投资的进入，但成效甚微。
资本和技术主导下的房地产市场可能并逃脱不出“繁荣-萧条-倒卖”的循环，每一次泡沫的破裂，都将裹挟大批普通人走向倾家荡产。
就像横濑兼元的炒股AI，实现盈利的最大化的同时，也带来了仇恨的最大化。它恶意操纵小公司的股票，加速泡沫破裂，使大批投资者倾家荡产，因此他也成为了人们所痛恨的对象。在剧集末尾，由暴力集团雇佣的杀手菲姆姗姗来迟，在打算代表穷人对他施以制裁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先一步离开人世，只有AI还在无休无止地工作着。
肉体死亡的横濑兼元对资本市场的思考和理解却融入进了AI中，使他能够继续作为一名投机者在这场数字游戏中活跃着。然而，纵使他生前赚下了满屋的黄金，但死后能够带走的，也不过只有一枚小小的硬币，用来作为渡过三途川的船费罢了。
关键词： 人工智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