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卖掉了手中最优质的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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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抗无益，VC/PE还是打折卖起了资产。

近日，老虎环球向LP发了一份邮件，表示已在7月底将持有的印度电商平台Flipkart 4%的股份悉数转让给了沃尔玛。该交易中Flipkart的总估值为350亿美元，低于Flipkart 2021年融资时380亿美元的估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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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老虎环球自年初传出VC资产抛售计划以来完成的最大一笔交易。它来的正是时候，因为老虎环球眼下正亟需一个好消息。

2023年的老虎环球流年不利，先是募资崩了。投中网此前文章《老虎基金募资也崩了》写到过，老虎环球2022年原计划募一只80亿美元的新基金，但此后连续把目标下调两次至50亿美元，就这还是募不到。2023年6月份老虎环球的新基金（Tiger Global Private Investment Partners XVI，PIP 16）终于完成首关，只募了不到27亿美元。

然后投资也崩了，老虎环球2022年上半年进行了249笔投资，但2023年上半年只有20余笔。

老虎环球飞轮的卡点是退出——只有先让老LP们拿到钱，新一期基金才能更顺利地募到位，然后才有钱继续投资。因此，老虎环球2023年以来一直在竭力推动项目退出。在老虎环球的投资组合中，Flipkart是最优质的资产之一，先卖它并不令人意外。比较令人担忧的是，在卖掉了手中的王牌之后，老虎环球后面还有多少牌可以打。

如果说2022年最着急卖资产的VC是软银愿景基金，2023年大概就是老虎环球了。

在2021年，老虎环球是全球VC最靓的仔，先是募了创纪录的127亿美元的mega fund，紧接着就开启了继愿景基金之后最大规模的扫货式投资，一年投了300多个项目，一时之间人人都在议论老虎基金。

但进入2023年之后，从老虎环球传出来的都是坏消息。3月，据WSJ报道，老虎环球将其VC投资组合估值整体减记了大约33%，其中包括对字节跳动估值的大幅下调。4月份，那只127亿美元的超大基金据报道录得了大约20%的账面亏损（截至2022年底），也就是一年亏了超过25亿美元。

与此同时，老虎环球开始愈发急迫地寻求出售资产。

在2023年初，老虎环球据传整合了一个由约30家公司的股权组成的一篮子资产包，并找了一些买家出价，但没有得到主要买家的回应。2023年5月，老虎环球又聘请了一家S交易顾问公司，专门推进资产包的出售。

老虎环球的资产包交易是一种接续交易，买家将成为基金的新LP，老虎环球作为GP继续享有股权未来的上涨空间。这通常是GP解决退出问题的首选模式。另外，打包的形式也有利于将投资组合中的坏资产也一并出售。

但在买方市场下，这种模式并不受买家的欢迎。彭博社此前报道，老虎环球几个月来已经拒绝了数百个投标，因为它们的报价低于老虎环球的预期。

在资产包交易迟迟没有进展的情况下，6月份有消息爆出，老虎环球已经告诉一些潜在买家，它现在愿意“零售”，也就是单独谈判出售投资组合中项目的股权，而且是“任何项目”。显然，老虎环球选择开放完整资产以供出售，表明其回款的需求急迫到了一定程度。

消息传出，不少买家都向媒体表示对老虎环球的一些资产感兴趣。如果是“零售”的话，老虎环球的投资组合中不少项目是相当有吸引力的，比如欧洲最大的本地服务公司Getir，美国金融科技独角兽Revolut、Brex等。其中，印度最大的本土电商平台Flipkart无疑是皇冠上的明珠之一。

老虎环球投资Flipkart的时间较早，第一次投资是在2009年的B轮，并在此后多轮加注，总计投资额大约为12亿美元。

2018年沃尔玛斥资160亿美元收购了Flipkart 77%的股份，据此计算Flipkart此时估值约200亿美元。

Flipkart的上一轮融资是2021年由软银愿景基金领投的，该轮融资中估值大幅增长至380亿美元。新加坡政府投资平台GIC、控股股东沃尔玛也参与了这轮融资。当时，Flipkart计划以500亿美元的估值上市，且与潜在的SPAC公司进行了谈判。但此后因为市场变化等原因，Flipkart的上市计划一直搁浅。虽然Flipkart近期表示公司继续“以上市为目标”，但并没有给出任何时间表。在当前美股IPO依然冰封的情况下，等待Flipkart上市可能会遥遥无期。

因此，此次老虎环球按350亿美元的估值出售股权，虽然与前轮估值相比有小幅的折价，但实际上是大赚特赚。老虎环球在给LP的邮件中表示，其对Flipkart的投资至此带来了35亿美元的总回报。这个数字将刷新印度VC市场的单项目投资回报纪录。

可见，做VC还是早期投资更抗周期。此次与老虎环球同时出售Flipkart股权的VC还有另一家早期投资者Accel，但没有软银愿景基金的消息。

但老虎环球在Flipkart身上的胜利恐怕很难复制。

首先，Flipkart有沃尔玛这样一位有强烈战略意图且财大气粗的控股股东。在财务投资市场上，老虎环球恐怕很难以这样的估值完成出售。实际上，Flipkart至今没有盈利，2021年的融资即将花光，2023年以来也一直在寻求新一轮融资。但由于投资者开出的估值要远远低于预期，目前融资陷入了僵局。现在大家普遍认为，Flipkart的接下来只能靠沃尔玛继续注资了。

另一方面，老虎环球对Flipkart的投资足够早，小幅的折价对整体回报影响不大。对于其他一些中后期项目，老虎环球的退出压力会更大。尤其是2021年之后的“大扫货”时期作为最后一轮投资者投资的项目，比如Revolut是2021年以330亿美元估值投的。在这些项目上，老虎环球的处境更加类似愿景基金，脱身无疑更加困难。

老虎环球并不孤单，2023年试图打折卖资产的VC/PE不在少数。

一家美国S交易服务公司宣称，2023年上半年美国市面上至少有5个由“品牌基金”发起的规模超过2亿美元的资产包交易，且它们都没有获得买家的出价。

由于美国IPO市场的崩溃，很多原计划在2023年上市的“独角兽”不得不推迟了上市，它们的创始人、持有原始股的员工和VC股东们都转而寻求卖老股套现。在美国S交易市场上，由于市场上卖家远远多于买家，因此买家的杀价非常狠。Pitchbook的数据是，当前市场上买家希望以2021年估值水平的40%-60%进行交易，加密货币领域有些项目甚至被打了两折。

从2022年到2023年上半年，美国S交易市场在退出难的局面下并不活跃，原因是VC/PE们不愿意屈服于买家离谱的折扣要求。但这种僵局现在慢慢被打破了。

一些最著名的头部公司，由于老股交易相对活跃，成为了这轮估值下降的“领头羊”。美国支付巨头Stripe的老股价格相比于2021年融资时的价格已经下降了30%。

7月底，消息称M12基金正以30%-70%的较大折价出售其投资组合股权。M12基金是微软旗下的CVC平台，原名为微软创投，2018年改名为M12基金，微软一直是其唯一LP。作为一家CVC，M12基金没有一般财务型VC的退出压力，选择此时大幅折价出售资产，只能解释为对估值下降长期趋势的判断。当然，折价并不意味着亏损，M12基金出手轮次以早期为主，即便大幅折价也依然有可能获取正回报。

实打实亏损甩卖资产的机构也有，而且是向来以厌恶亏损著称的苏世民。

黑石2023年已经连续做了两笔亏本买卖。先是4月份，黑石以8200万美元的价格卖掉了位于加州圣安娜市的两栋办公楼，这处资产是黑石在2014年以1.29亿美元买下的。黑石持有7年净亏4700万美元。

紧接着，7月黑石又以9150万美元的价格卖掉了位于美国加州奥兰治的一个办公园区。黑石在2013年、2015年分两笔交易买下这处园区，一共花了1.033亿美元。也就是说，黑石这次亏损了大约10%。

老虎、微软、黑石都不是一级市场上的小角色，而它们都向2023年估值不断下行的形势屈服了。2000年互联网泡沫破灭后，美国VC市场的估值下调了三年才结束，这一轮估值重置需要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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